在2021年11月,网上也曝出过,湖南某学院的老师在讲课中被学生当场骂娘和举报,之后申辩未果,被学校强行转岗,当起了一名图书管理员。
再之前,还有许多老师讲课被学生举报,直接发到网上来游街示众,使得学校“雷厉风行”下重手处理,以尽快平息社会舆论。
为了应对这种随时可能被学生举报的末日危情,本公众号之前发表了两篇文章,以提醒大学老师应当如何讲课,才能保证自己的饭碗安全;而一旦被学生举报,又要如何积极应对。
参见文章,“面对学生举报,大学老师怎样讲课才安全?指南来了”;“被学生恶意举报,老师要如何迅速自救?指南来了”。
结合多年的观察,在本篇文章中,我们主要来谈谈,哪一类学生最喜欢举报老师“言论错误”,其中有哪些时代的、社会的、知识体系的和身份错位上的原因,又为什么举报告密这种卑鄙的道路走不出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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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生最喜欢举报老师“言论错误”
在这几年的高校观察中,指南哥发现了两个有趣又伤心的现象。
其一是,最喜欢举报老师讲课“言论错误”的,基本上都是本科生,而不是硕士生或博士生。
硕博士生一般举报导师科研不端、精神PUA、性骚扰或压榨劳动等,但从来没有听说,有举报导师和其他老师讲课“言论错误”的。
而与之不同,本科生的举报却集中在老师讲课的所谓“言论错误”上,而这些“错误”也不是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等,而是比如:“言必称希腊”;“日本人精益求精”;“美国人人持枪更安全”或“四大发明并不是重大创新”等等。
总体来说,大凡称外国现在或历史上的某些好,或提及国内现在或历史上的某些不好,都可能被冠以要么崇洋媚外,要么历史虚无主义。“舔狗”的帽子一扣,“乏走狗”的标语一写,似乎就具有了天然的正确性。
其二是,在举报老师的本科生中,大多数又是通识课课堂的学生,来自于别的学院或全校,而被举报的老师则基本上是在讲授人文社科类课程。
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做一下统计。几乎从来没有听说,有讲高等数学的老师被举报“言论错误”。
而为啥又是选通识课的其他院系的学生呢?
这其一在于,通识课的选课学生来自全校各个年级,构成非常混杂,而各自所接受的学科教育也参差不齐;其二在于,大部分学生认为通识课就是一门水课,选了也是为了混学分,满足学校强制规定的培养要求。
这就使得,听课学生一般都不太尊重通识课老师,也没有耐心和能力去思考争议性话题,往往一言不合意就举报;与此同时,一部分通识课老师也没有严肃对待课程讲授,容易流之于浅,流之于俗,甚至故意以插科打诨来提高课堂活跃度,从而容易授人以柄。
可以想象,这两类师生一见面,大学课堂就沦为了举报和告密的翻车现场。
本科生最喜欢举报老师“言论错误”
在这几年的高校观察中,指南哥发现了两个有趣又伤心的现象。
其一是,最喜欢举报老师讲课“言论错误”的,基本上都是本科生,而不是硕士生或博士生。
硕博士生一般举报导师科研不端、精神PUA、性骚扰或压榨劳动等,但从来没有听说,有举报导师和其他老师讲课“言论错误”的。
而与之不同,本科生的举报却集中在老师讲课的所谓“言论错误”上,而这些“错误”也不是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等,而是比如:“言必称希腊”;“日本人精益求精”;“美国人人持枪更安全”或“四大发明并不是重大创新”等等。
总体来说,大凡称外国现在或历史上的某些好,或提及国内现在或历史上的某些不好,都可能被冠以要么崇洋媚外,要么历史虚无主义。“舔狗”的帽子一扣,“乏走狗”的标语一写,似乎就具有了天然的正确性。
其二是,在举报老师的本科生中,大多数又是通识课课堂的学生,来自于别的学院或全校,而被举报的老师则基本上是在讲授人文社科类课程。
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做一下统计。几乎从来没有听说,有讲高等数学的老师被举报“言论错误”。
而为啥又是选通识课的其他院系的学生呢?
这其一在于,通识课的选课学生来自全校各个年级,构成非常混杂,而各自所接受的学科教育也参差不齐;其二在于,大部分学生认为通识课就是一门水课,选了也是为了混学分,满足学校强制规定的培养要求。
这就使得,听课学生一般都不太尊重通识课老师,也没有耐心和能力去思考争议性话题,往往一言不合意就举报;与此同时,一部分通识课老师也没有严肃对待课程讲授,容易流之于浅,流之于俗,甚至故意以插科打诨来提高课堂活跃度,从而容易授人以柄。
可以想象,这两类师生一见面,大学课堂就沦为了举报和告密的翻车现场。
意见撕裂下的自我认同危机
这是一个意见撕裂的时代。
现代社会肯定了作为个体的人,也就肯定了个体意见具有存在的合理性。与此同时,现代社会要求,在公共领域,不同的个体意见必须和平对话,以实现多元共生,而不可以使用语言暴力或U型锁暴力,来堵住他人之口。
在意见撕裂的时代,我们本应该更加坚持探索精神和民主精神,承认而不是消灭其他人的不同想法,既关注卡尔·波普的“开放社会”,又关注列奥·施特劳斯的“古典保守主义”,既关注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又关注福山的历史终结论,从中汲取各自的知识和智慧,来探求国家之间和社会之内和平共处的可能路径。
然而,既能够铭记和反省历史,又不拿U型锁砸穿同胞的头颅,对于没有思考能力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理智上的欠缺使得他们部分人根本不能容纳不同意见,也根本不能以对话来比较、甄别和评判,哪个意见更有道理,而其中的道理又何在,以致于“键盘侠”和网络暴力也就甚嚣尘上。
青年学生,尤其是大学本科生,他们从初高中被灌输的粗糙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正在经受强力冲击,一切都在蜕皮、重塑,或化茧成美丽的蝴蝶,或化茧成一只幺蛾子,都有可能。
而在这个意见如此撕裂的时代,他们尤其显得无所适从,虽然试图在思想的风雨飘摇中寻求避难所,但既没有足够的理智能力来为自己的意见提供论证,也没有足够的理智能力来反驳自己不认可的意见,于是举报、告密和喊口号就成了部分青年学生张扬自己意见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们试图以行政的强制力量和口号的无比正确,来掩盖自己在理智能力上的欠缺和在道德能力上的苍白。
代际认知差异下的必然冲突
代际认知差异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也是老一代人容易“爹味”十足的原因。
虽然夸张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但比起“十八志于学”的学生们,已经“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老师们总是经历得更多,体会得更深,受社会毒打的各种伤还未结疤。
许多老师是在90年代或2000年前后接受大学教育,年龄在40、50岁上下,而学生总是刚刚成人的最年轻的一代,也就是2020年后才接受大学教育,双方在青年时代所经历的社会环境、经济发展、对外关系、群体心态等都是非常不同的。
与90年代和2010年前相比,那时的社会环境更生机勃勃,机会也更多,每个人都怀揣着外企白领的梦想;而现在则摇摆在开放与封闭之间,社会竞争越发内卷,求职和上升的机会也急剧减少,青年学生的心态是既有对家国宏大叙事感到无比骄傲,“厉害了我的国”,又对个人的毕业工作感到无限焦虑,“躺平摆烂考公”。
这种深度错位使得青年学生的心态更容易失衡,也更需要找到情绪的宣泄口,而老师的讲课就成为随手就能找到的靶子。
青年时代的学习和经历基本塑造了一个人的认知结构。这使得,不少老师们要么固执认知,停留在自己青年时代的认识结构里,还以为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就可以随便挑全国的女人;要么爹味好心,总想以自己多年的经验教训来告诫青年人,希望他们认清即将到来的各种社会毒打,从而少走一点弯路。
当“固执认知”与“爹味好心”结合起来时,中年老师与青年学生的思想冲突就是必然的,也是不可调和的。
在这场谁先眨眼谁失败的危险游戏中,老师应该主动退出,让自己不要有爹味,也不要试图以个人过往的有限经历来启蒙当下的“有为”青年。
不管老师的课堂言论是否有错误,但允许、鼓励甚至教唆学生去举报和告密,总是卑鄙阴暗的,在卑鄙阴暗的道路上也走不出光明的未来。
让老师不得不噤若寒蝉,生怕哪一句被认为是“错误言论”,那么他们就只敢照本宣科,或者条条框框,或者“正确的废话”,毫无个人的独立思考,毫无观点的交流交锋,也培养不出什么像样的学生。
观点有错误,完全可以当场辩论,“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鼓励这种偷拍偷录的游街式举报,允许这种贴大字报和扣帽子的政治化批斗,不仅会害死学生,也会害死整个高等教育。
来源于公众号 景来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