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记忆的相册,一张八十年代全家福把思绪拉到从前。只见年轻的父母端座在竹椅上,意气风发的大哥和英俊潇洒的二哥站在父母身后;豆蔻年华的我伫立母亲一侧,略显大咧与豪气;小弟则淘气地手搭我肩上,一脸稚嫩。那年月,虽然穷,大家挤住在一屋个檐下,吃不饱也睡不好,但一家人却其乐融融。
成长的岁月是快乐的。虽为女生,我也常和哥哥弟弟们一起上山砍柴,下河摸虾,下田拾稻穗,栽田割稻,洗衣做饭;或去后山旱地插苕叶翻苕藤;或拿个大脸盆到生产队里蒸饭吃,或在打谷场上捉迷藏,或到后山鱼水林去打仗,那些都是一种幸福快乐的回忆呀!但高中毕业的母亲对我们兄弟却是很严格,让我们兄弟4个从来不敢怠慢学习,以至4人中有3个中专或大学毕业。
大哥从小到大聪颖好学,学习成绩最好。当年大桥中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咸宁高中,数理化最牛,时常考满分让老师也惊讶,毕业后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父母和村湾的骄傲,也是我儿时崇拜的偶像。可大哥对我太霸道了,一回家就检查我的作业,而对我这个偏文科的女孩子来说,理科实在是脑子不好使。一个物理题讲三遍还不会,大哥气得拎着我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先照公式套,再计算,若错了,就不许吃饭。从此我表面上既怕大哥,心里又巴望他回家。兴许正是大哥的严格,我高考前各科目会考,物理竞然考了A等(90多分)。
二哥既帅气又忠实更心善,常常被我这个小妹欺负。因为留过级,从三年级开始二哥跟我是同班至初中毕业。记得上小学时,我吃饭慢,走路不快,与二哥一起上学时常迟到,因怕迟到被老师责罚,时常借着二哥的心软善良让他背我走,否则依仗父母对我(女儿种)的偏爱倒地就哭,还向父母告瞎状,二哥无奈,也许是对我的宠爱,啥都依着我。二哥还有成人之美的奉献情怀。初中毕业时,因家里太穷,常常交不起4兄弟学费,总是开学奢帐,慢慢卖稻谷农产品或做苦力慢慢偿还。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二哥让成绩稍好的我们继续上学,自己则选择外出打工。在高中求学时,二哥偶尔送我10元20元钞票补贴我生活费,这份兄长情让我至今难忘。
我在家排行老三,父母叫我“三宝”,邻里亲朋呼我“三三”。虽为女生却性格开朗外向,孝顺善良是天性,从小到大很受老师同学和亲戚朋友喜欢。我爱讲故事爱说笑,一直以来作文常获奖,常当范文在班上念。母亲常说我话多,全家几个哥弟的话被我一个人说完了。虽为女生,爬高树掏鸟窝,打仗斗鸡看武侠片,学少林打拳,翻斤斗等,男孩子会的,我一样没落下,母亲说我投错胎了,就是一男孩。虽调皮不够淑女,但在母亲和哥哥严管下,学习也不敢落后。母亲重病那两年,我毅然请假,专门在武汉陪护,帮母亲擦洗,端屎倒尿,讲故事说笑话,哄母亲开心,耐心致极。有一次因电梯故障,我硬是一跪两爬地背着病弱的母亲上6楼找医生做检查,这让医生十分动容,母亲也几度哽咽,我虽是一身汗透,但为了母亲,这一切皆值。
弟弟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淘气又可爱。小时候老一起打架,跟我抢东西吃,长大后却互相牵挂和迁就,感情甚好。弟弟因最小,几乎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捡大哥二哥旧衣服穿。弟弟常悲伤地说,唉!从小学到初中,我就从来没按时交过学费,想起来真是心伤!听得母亲特别自责。母亲总笑着开解弟弟说,“能坐在教室里,总比那些读不起书在外荡的孩子要幸福呀!”弟弟一听就释然了。弟弟结婚时,母亲已故去一年。为让弟弟顺利结婚,哥哥帮弟弟装修二室一厅的二手房,我则送弟弟窗帘和结婚穿的衣服,希望弟弟百年好合,幸福快乐过日。
岁月匆匆,忽地父亲已83岁,母亲已故去15年。我们各自在半百线上奋斗着平淡过日。大哥和我有各自的工作,不担风雨不担忧还好。可二哥和弟弟则是一人外出打工养全家。因生活压力重如今已是头发稀疏,脸上皱纹印刻,一手皲裂的老茧,穿粗布衣服,无声记录日子的不易与艰辛。每每遇见,我都心疼不已。
大哥常说兄弟只有此生没来世,有事没事多电话问候一下。昨晚8点半,我电话弟弟干嘛在?弟弟回话说还在马桥讨帐(工钱),还没吃晚饭。我心一酸,马上系好围裙下厨房做好鸡蛋面,让弟弟过来吃暖和点回家,吃完后再捎去牛奶和一些零食,只希望弟弟能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弟弟眼泪汪汪,无声感激。为帮兄弟们减压,我默默与大哥一起,以照顾八旬老父为已任,让兄弟们少操点心,多蓄点精力赚钱养家。
岁月不居,时光荏苒,一幌人生就半百。我亲爱的兄弟们呀,生活不易,各自珍惜,希望每天安好。此生一奶同胞是缘,来生希望再续。真心地爱着你们,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