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6月20日,在崇阳县石城镇黄龙村3组,76岁的陈细完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急不可待地抓起话筒。这是来自美国工作的儿子的“亲情热线”。
等待太平洋对岸的电话,近乎成为陈细完的生命仪式,是她在这婆娑世界里“唯一的期待、唯一的念想”。
一个约定
串起大洋两岸的牵挂
“每次几乎重复一样的话,主要问问身体情况。”陈细完缓缓放下话筒,抹着眼角泪水,半晌才回过神。
此时,因为时差关系,电话那头是美国东部时间晚上9时。为能准时接到儿子的美国电话,母子约定:每周一上午9时,美国时间周日晚上9时,母子电话问候。
这一约定,坚守了18年。老人的儿子刘陈魏,1970年出生,1988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学应用物理系,1999年进入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攻读物理学硕士,2003年5月又获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2004年进入美国科学应用国际有限公司,参与癌症研究开发工作。
陈细完介绍,刘陈魏全身心投入到医学研究中,但每逢周日晚上,必如约与她打电话。
2015年6月,石城镇突遇特大暴雨侵袭,虎瓜河堤坝溃口,黄龙村等地一片汪洋。毫不知情的刘陈魏准时给母亲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满心疑惑的刘陈魏陷入恐慌:母亲从未爽约误时,家里一定发生事情了。那一天,他焦躁不安。
因洪水侵袭,村子电力和通讯中断。直至美国当地时间的次日,他方才打通老家大哥的手机,得知家乡受灾情况,获悉母亲安然无恙时,刘陈魏长舒一口气。
“热线”中断虽有惊无险,但让刘陈魏愈发牵挂母亲。今年5月31日,又是母子约定通话时间。刘陈魏嘱咐母亲:“去年6月2日发了洪灾,这个季节又到了,要格外留意小心!”
陈细完不以为意,哪能那么巧?一语成谶,今年6月2日,洪灾再袭崇阳。6月3日下午,陈细完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刘陈魏开口便问家乡受灾情况。诧异的陈细完反问:“怎么提前打电话了,你咋知道家里又受灾了?”
原来,刘陈魏一直关注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得知崇阳遭受洪灾后,当即赶紧向母亲打电话询问情况。
“儿子总担心我们身体,夏天叮嘱别贪凉,冬天嘱咐要多穿衣裳!”陈细完咯咯地笑。
一段记忆
呈现血脉相连的家族认同
平时,陈细完一个人守着一栋房子自得其乐:一个人种点菜,每天煮点稀饭,自食其力,很知足。唯一挂念的是身处大洋彼岸的儿孙们。
陈细完说,三个儿子,小儿子刘陈魏最会读书,名字也最“古怪”,由三个姓氏组成。因自己曾将小儿子过继给后继无人的一户魏姓亲戚,魏取名于此。
如今刘陈魏读书读出了“大名堂”,但回想起儿子刻苦攻读的情景,陈细完欣慰之余又情不自禁泪水涟涟。
陈细完介绍,老伴刘日新,以前是崇阳农机局职工,因患肝硬化,于2013年去世。本不想惊动小儿子,但刘陈魏从姐姐刘祎那里听到消息后,匆忙从美国回家。
在父亲灵柩边,刘陈魏长跪不起。他身体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有着无法磨灭的生命印记。在记忆深处,他追思着父亲厚重且沧桑的身影——
他在崇阳一中读书时,要带米和油盐,每月需20元伙食费。父母总是省吃俭用,提前为他准备好干豆角、炒黄豆等干菜。为挣钱供他读书,父亲工作之余帮别人耕地翻田,跑点运输。母亲在家忙活农活的同时,每年要饲养几头母猪,卖几窝猪崽,为他筹学费。
跪在灵堂里,刘陈魏五味杂陈:跨洋留学后,一别14年,竟与父亲阴阳相隔。抚棺相望,父亲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内心抽搐难安。
奔丧安置父亲后事后,刘陈魏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亲。他执意要求母亲一同前往美国,自己好赡养母亲。但陈细完始终不愿离开故土,唯一的要求是每周按时打电话。
一声嘱咐
标注龙的传人情感印记
“母亲经常在电话里嘱咐我,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刘陈魏说。
其实,母亲陈细完的嘱托已经烙印在他的血液里。他一直在美国致力于癌症的医学研究项目,希望可以为全世界带来治疗的福音。
刘陈魏介绍,癌症发病后死亡率很高,一个重要原因是病人被确诊时往往到了发病晚期,因此早期诊断癌症的预兆,对预防癌症减少死亡率非常重要。
而现在,刘陈魏工作的实验室正在利用人体血液中含有的丰富的健康或病变信息,通过从人体身上取一小滴血样,利用生物芯片技术和高精度的质谱系统,取得大量血液中蛋白质结构信息的数据,然后通过计算机软件系统分析处理,就能判断此人是否有某种癌症。
如今,刘陈魏和其他技术人员正从事这一科研项目的研究开发,这种技术还处于初级阶段,一旦成熟并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OA)的认证,将有巨大的社会价值。
儿子远在大洋彼岸,为医学的进步做出自己的贡献。母亲陈细完非常骄傲,却又舍不下浓浓的思念之情。
陈细完说,儿子刘陈魏在2000年在美国与中国女留学生吕离相遇并结婚,目前他们已育有两个孩子,四口之家幸福无比。
儿子一家听得见摸不着,于是,在刘陈魏离家时,勤俭了大半辈子的陈细完,花钱请人买来一本相册,将一家人照片装在一起。一有时间,刘陈魏便拿出来端详。
抚摸着母亲的爱心相册,刘陈魏将永远牢记,自己的根永远在中国的湖北崇阳。他将时刻牢记母亲的嘱咐,并决心以此为鞭策,致力科研,为龙的传人争光。 (记者 王凡 通讯员 甘明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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